嬴荡再一细思,这也正好说明,司马恒的出发点是没有问题的,他明知秦王不喜,但只要觉得合适,就能举荐。
“公子赢熋,乃我公族庶子,其人也善于用兵,确如治吏令所说,能当此大任,只是寡人还有一顾虑?”
秦王边想边说,聪明如司马恒,定然是能猜到他所思的。
“回大王,大王所虑者,乃公子赢熋与季君之乱也,臣为我秦治吏令,有察人之责,以命担保,绝无此事。
前年,大王在夜奔宜阳,公子赢熋的确是曾追赶大王,但臣以为,此乃郎中令之责,公子赢熋并无过错,错在派遣他之人也,何况在追大王的途中,他也未曾有丝毫伤害大王的举动,此以为,此不足说明公子赢熋乃弑君之人。
其二,季君之乱时,公子赢熋曾领兵巴国,也是他最先反应过来,巴蜀公族之乱,正是因为他的机敏,才不至于令巴蜀酿成大祸,上将军呈报大王的军情之中,皆有说明,此为一功才是。
其三,公子赢熋,臣多有考量,认为此人忠义,只是不善于言辞,更不善于阴谋之道,大王尝与季君相斗时,公子赢熋别无选择,只能被夹杂中间,左右为难,纵然大王也不能断其忠奸也!
其四,臣身为治吏令,大王亲口所说,治吏令,乃治秦国吏治,吏治者,当知人而能秉公也,臣此番举荐公子赢熋,乃是深思熟虑,请大王三思!”
这样的一番话,倒是让嬴荡的信念有些松动了,这让他想起最后一次见赢熋的情景。
那时候季君之乱未生,甘茂还未死,从表面上看起来,秦国君臣,尚且和睦,秦王也在一步步地重掌大权,为了让赢熋腾出郎中令一职,便派遣他去向寿麾下领军。
当时,秦王曾问到赢熋,是连楚好,还是连齐好?
老奉常那帮人,一心想要连齐,因为连齐则秦在攻击巴蜀时,楚国或许会有出兵的举动,甚至令楚国北上宜阳,这样一来,向寿大军和冯章大军必为所阻,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攻取咸阳了。
当时,这赢熋的态度是颇为坚毅,甚至表现出了浑然不怕死的模样,面对秦王的问话,他都是对答如流,还从秦国利弊出发,认为当连楚也,这样的人,还真不一定是反贼了。
因为季君之乱,秦国死伤了不少贵族,但要说其中没有一个是被冤枉的,那怎么可能?
那段时日,但凡上了白璟名册的,最少都是满门抄斩,家主纵然有错,他们的奴仆,又何错之有呢,还不是被诛杀干尽,更就不说其中被冤枉之人了。
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征,纵然秦王想改变,也非一朝一夕就所能成就的。
“此事,寡人可做思量,须得见上一面公子熋,才能知其轻重,可容后再议。唯今,就只有一陇西郡守还未定下,我秦国不同于中原各国,我秦人乃是在蛮夷中崛起,可以说,陇西就是我秦人的崛起之地。
河西乃门户,进可攻退可守,不得不重,汉中有承启之用,不可小觑,而关中乃是我秦人根基,也是我秦国争霸天下之根基,若无根基,一切虚妄。世人皆知,我秦人能有如此国力,都是关中膏腴也,所以当得咸阳将军亲守,定为王畿之地,寡人方才安心。
但这陇西,与这三郡就又有不同,此乃我秦国祖地,可是我秦人最后的家园,陇西,西南有羌,北面有狄,此处郡守,不仅有镇守西陲之重,更是有教化异族之重。
异族与我华夏之不同,乃是风土、人情、所思、所做、所为、生存之本之不同也,华夏之人,乃靠农耕,秋收冬藏,应天而存,万法皆不离农也,而异族之人,乃是农耕混与牛羊,农耕能明冬藏之理,今年所存,来年所用。蛮夷之人,皆缺藏也,不懂藏道,今年之用,不思明年之备,明年就只能强抢也,这才是祸乱根源。
如今我秦国大兴王道教化,既然是教化,那也须能教化异族也,寡人以为,可令一儒生为郡守,在陇西大兴教化,礼乐蛮夷,同化为我华夏也!”
其实秦王还有半句话没说,绵诸是什么地方,是能一路通往新疆和青海的地方。
他不仅要这些地方、甚至还有更遥远的地方、都能读到华夏的百家之学,都能受到大秦的礼乐教化。
天下大同,虽外胡而内华也,所以陇西是非常重要的跳板。
连续三月,司马恒虽未在咸阳,但每日间都能收到秦王的书信。
如今,大秦以孟轲为治礼令,以苏秦为外交令,这无疑是一件好事,因为从吏治的角度出发,只有分工明确,才不致于吏治混乱。
提示:本小说不支持浏览器转码阅读,请退出阅读模式或转码阅读既可正常观看!